大概莫离自己也没有想到，会从胡旋口中，听到这样的答案。
因此，他的表情变得无比奇怪，奇怪到让胡旋的笑意更甚，轻声说道：
“看来我手上还是掌握着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的。”
“……我又不是那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全知全能的神仙，有不知道的事情不是很正常。”
莫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谎，而后将手盖在了后方的位置，轻声嘀咕道：
“我只是觉得你这话说得怪怪的，听得我心里都有些发慌。”
“有什么怪的，别紧张。”
胡旋的笑容无比爽朗，大大方方地说：
“我只是想要，你的肉身。”
莫离没有吭声，只是保持着微妙的表情，向后退了一大步。
而胡旋则是无奈地耸了耸肩，大大方方地说道：
“我得承认，纪寒的先天至阴圣体，对我来说极其具有诱惑力。
“每次光是看到她，我体内那份属于先天至阳圣体的力量就在沸腾，我仿佛都能听见它在催促着我，杀掉纪寒，吞噬她的一切。
“然后，我将会具有，无上的力量。”
“……难怪你说你每次看到纪寒都会颤抖。”
莫离又想起了许多，意味深长地对胡旋说道。
“其实你根本不是因为害怕她而颤抖，而是因为害怕你自己太过兴奋，控制不住你体内的力量吧。”
事已至此，胡旋也没有再掩饰，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一点：
“算是吧。
“只不过，我也很清楚一件事。
“我，是承受不住这么庞大的灵力的。
“噬天魔体听上去似乎是无解的，但实际上，我只是单纯地吸收着其他人的灵力。
“我就像是一个仓库，越来越多的灵力堆积在我的体内，如果哪一天，灵力超出了，我所能承受的极限。”
“你就会死，对吧？”
“没错。”
“所以你才经常将灵力灌输给其他人，美其名曰帮助他们提升实力，实际上，你只是为了倾倒自己体内过多的灵力。”
“没错。”
“你知道长期这样下去，并不是一件好事，你需要一具更加强悍的肉身，足以承受你那巨大灵力的肉身。
“这样你才能吞噬更多的人，包括纪寒。
“这就是你，为什么选中我的理由，对吧？”
“没错。”
胡旋的笑容灿烂，甚至还打趣着说了一句：
“理解得很快嘛。”
莫离叹了口气。
他摸了摸鼻子，满脸无奈：
“我到底是什么啊，烧鸭吗，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饥渴地想要我的肉身。”
“……怎么？看来，我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啊。”
“是啊是啊，而且拜你所赐，我想到了一些并不算美好的体验，想起了自己是怎么被一个臭老太婆惦记上的。”
莫离打了个冷颤，一副犯恶心的样子，胡旋见状，反倒是笑着追问：
“那么，那个曾经惦记着你的肉身的人，现在在哪？”
“哦，她啊。”
莫离漫不经心地接过话茬，随口说道：
“她死了。
“人心不足蛇吞象，因为错估了自己，也错估了我，所以她死得透透的。
“被我亲手，杀了。”
胡旋的脸上，依然挂着笑。
只是，他的语气变得十分耐人寻味，一字一句地说询问莫离：
“所以你觉得……我也会死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莫离摸着鼻子，脸色平静。
“我只知道，我是一定不会输的。”
“……是吗。”
胡旋点了点头，收起了笑容，表情变得无比认真。
“那么……
“现在呢？”
他的话音刚落下的一瞬间，房间内，充斥着厚重到令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。
莫离只觉得浑身的每一个关节，每一处部位都有着千钧重负，沉重到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镇压在了原地一般。
“如果，这些力量还不够……”
“现在呢？”
威压之下，莫离还感受到了，一股令人窒息的吸附力。
胡旋的身体一瞬间如同黑洞一般，拼命地想要将自己的肉身拉向他。
可是。
这似乎，还不是结束。
“如果，你要是觉得，这些加起来，还不够。
“那么……现在呢？”
胡旋的手，化成了拳头，直接砸在了墙壁之上。
而后，莫离听见，墙壁之中传来了一道微弱的碎裂声。
接着，一道灵力的浪潮，以他们的脚下为起点，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，带着不可阻挡的势头，席卷了整个天云城。
接下来，天云城中的人。
他们仿佛见证了，世界末日的降临。
巨大的黑色帷幕，围绕着天云城而立起，宛如一座座高墙，将城内的人全部围堵在了帷幕之中。
那黑色是如此的深邃，又是如此的压抑，光是看着，就让天云城的人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而一阵子之后。
他们甚至开始感到有些头晕目眩，浑身乏力。
稍有些灵力的人还好，他们还能苦苦支撑着，那些体质稍弱灵力匮乏的人，直接一个又一个地倒在了地上。
而他们的灵力，则是顺着风，顺着大地，顺着人们的惨叫与呻吟，全部汇聚到了同一个地方。
前所未有的充盈感，深厚的灵力，让胡旋的感官也变得不同，他感受着眼前的一切，抬起了手，轻轻地弹了一下食指。
灵力犹如子弹一般，从他的食指指尖飞出，直接刺向了莫离。
莫离微微地移动了身体，躲过了这一道突如其来的灵力飞弹，而后他看着胡旋，喃喃自语道：
“……怪不得，你们暗市，只收灵石，原来你们，是用灵石，来将法阵的各个点连接在一起。
“一旦你这边敲碎了灵石，灵石里的力量就会像是骨牌一般传遍四方，从而将法阵激活。
“这时候，你就可以强化自己的噬天魔体，甚至可以……吞噬整个天云城所有人的灵力，对吗？”
“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，你还在在意这种事情吗？”
强大的力量，让胡旋都有些迷失了自我，他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中都变得有些傲慢，甚至带着几分，颐指气使的味道。
“现在，莫离，我再来问你。
“你觉得，我和你，谁会赢呢？”
莫离歪着脑袋，看起来，似乎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这个问题。
而后，他笑了笑，轻声说道：
“我还是觉得……我会赢。
“你看起来很强，但是我知道，这股灵力，早就已经超出了你身体的承受极限。
“其实你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现在都在喊疼，只不过灵力的充盈感，让你迷失了自我，甚至让你缺失了，基本的疼痛感。
“你最多就只能支撑一炷香的时间，一炷香的时间后，你，会因为承受不住，爆体而亡。
“你，注定是赢不了我的。”
“……分析得不错。”
胡旋点了点头，甚至还表示了认可。
“可是你觉得……我凭什么会让你在我手上，支撑一炷香呢？”
“……这你就错了。”
莫离摇了摇头，脸色平静如常，却是十分认真地说道：
“是我会念在我们的交情上，给你一点面子，让你离开得体面一些。
“我会在一炷香的时间里，解决掉你。”
他的语气，如此轻描淡写。
仿佛此刻的胡旋，在他眼里，也不过是一只虫豸，举手投足间，他就能消灭。
“……莫离大哥。”
胡旋的笑容依然灿烂，只是那笑容之中……如今却带着几分，鄙夷的味道。
“我辈修士，自信，固然是好事。
“可若是盲目自信，甚至迷失了对于战局的判断，那就是……
“不知好歹了！”
他稍微的一个重音，犹如惊雷一般在房间中回荡，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颤抖。
胡旋的左手，紧握成拳，拳头上，有着火焰在奔腾燃烧，那是他的先天至阳圣体之力。
他的右手，张开化掌，掌心上，有一团无底的黑洞仿佛要吞噬一切，那是他的噬天魔体之力。
“现在，告诉我。
“我左手至阳，右手噬天，有着整座天云城的灵力。
“一无所有孤身一人的你，凭什么和我斗？
“你，用什么来赢我？！”
莫离站在原地，沉默了很久很久。
他没有做出任何回答，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，就是这么一直地看着胡旋。
直到。
“……哼。”
莫离发出了一道，略带轻蔑的笑声。
他将右手举起，抚摸着自己的储物戒，整个人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，让胡旋都感到诧异。
仿佛那些重压，那些吸力，对他都没有半点作用一般，丝毫不曾影响莫离的动作。
他甚至能无比沉稳地从储物戒中取出自己的兵器，拔剑出鞘。
霎时，剑鸣声起，剑光四溢。
而莫离，也正是在这剑鸣声中抬起头，看着胡旋，一字一句地回答：
“用我的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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